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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敏:乡村自主振兴和全域振兴

发布时间:2018-06-21 06:42:00 点击数:

乡村振兴战略堪称第三次土地革命。既然是革命,当然要触及农村的最根本的土地资源以及生产主体,即土地和人,乡村宅基地和土地如何城乡共享是关键。

未来的乡村是城里人的最后家园和归路,未来的乡村是新乡村,未来的农民是一群融合了原住居民、城里人、投资者、返乡者和旅居者的新农人。既如此,乡村振兴是全社会的共同责任,单靠农民自己,显然已经没有力量,无法自主振兴;未来的乡村产业需要新乡贤带动和引领,全域振兴同样需要局部拉动和重点示范。

乡村振兴的初衷本就该是全域振兴、自主振兴

我国现有行政村规模近60万,自然村的规模近270万,按现有城镇化率的户籍数据,50%左右仍是农村户籍,这个人口规模得7-8亿,加上那些祖籍乡村,后来因求学就业落户城市的人口,与乡村关联的人口规模得超过10亿,我们创造了一个概念,称这10亿人为涉村人员。民间有句土话,往上数三代,大都是农村人,说明了这个道理。因此,乡村振兴是这么一个关联到10亿以上人口的大事业,就自然需要思考全局、全域的解决方案,而不是单个示范项目成功的逻辑。

我一直对乡村振兴中过度重视示范项目、轻视全域方案的做法持保留甚至批评态度。投入重金,集中最优质资源打造一两个示范项目并不算难事,虽然这暗合了一定的政绩需要和专家的门面作品,但仅停留在这样的自我要求,作为在商言商的商人无可厚非,但承担着公共责任的政府和学者专家,以此为满足甚至荣耀,就有些不负责任。

也有一些地区有着优秀的文化旅游资源,像莫干山以民宿带动乡村振兴为向往与榜样,但忽略一个基本的事实,我国70%以上乡村没有临近大城市的消费流量,没有突出的山水和文化资源,所以这条道路对乡村全域振兴也几乎是无解的。尽管现在包装了一批这样的案例,形成了一定的影响,正如一句名言所说“潮退了之后才知道谁在裸泳”,乡村振兴已经过去了一年,加上过去几年的美丽乡村建设,政策的潮水渐渐退去,尽管我们不希望看到太多的政策投机者成为裸泳者,但现实会很残忍地呈现出一大批人在裸泳,这对整个乡村振兴的全局是非常不利的,也是会深深地伤到这10几亿人口的积极性和信心。

再退一步讲,即便这样的局部示范项目成功了,乡村振兴的更深层次意义在于调整发展不平衡,如果局部示范项目出现过重的虹吸效应,导致出现“灯下黑”的现象,情况就更麻烦了。过去在城市化过程中,“灯下黑”现象已经造成非常重的顽疾,乡村如果继续步入这个陷阱,局面将更加危险,个中理由不必我多说。用一首诗句来表达,“一枝独秀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

乡村全域振兴的唯一路径是激活自主振兴

用“唯一”这样的提法通常是不严谨不谦虚的,但这个地方,我们坚定地实践证明,乡村全域振兴的唯一路径是激活自主振兴,没有之一。有句古话,“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尤其是既无天时,也无地利的绝大多数乡村,唯一能靠的就是人和,把乡村自主振兴的积极性、主观能动性调动起来。回想起历史上为我们留下这么多珍贵的古村落,其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是当下经济科技水平都不能理解的,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以地缘或血缘为纽带的人和,也称凝聚力。所以我们一直对找到合理路径的乡村振兴充满信心,以当前的经济科技和人口水平,只有没被激活、整合好的乡贤,没有振兴不了的乡村。

我上面的话,肯定有人持反对意见,认为:目前的乡村所谓的“386199”部队,既无人才也无资金,乡村振兴何来容易?这种观点持有者多,这几年的探索发现这是表面困境,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如前文所说,目前中国涉村人员足有10亿之众,这是前所未有的规模,只是他们被城市化分隔到了天南海北甚至世界各地,北上广深,纽约,东京,巴黎世界各地都有来自中国乡村的涉村人员。按100位涉村人员中成长出一位德才兼备的新乡贤,新乡贤的规模也是千万级的数量,并且他们的财力智慧都是史无前例的规模。乡村振兴的主力军不是村里现有的“386199”部队,而是广大的涉村人员和潜在的新乡贤。

新的问题接着出现了,尽管有十亿级的涉村人员和千万级的新乡贤,如何让他们自主的有积极性地参与进来成为了关键,用互联网的说法,如何找到这些用户群体的痛点使之参与起来。互联网的无边界和发达的高铁网络使这项事业成为了可能,下文将重点讲述这一问题的解决方案。

互联网+文化凝聚力构建涉村人员与新乡贤的乡村振兴参与通道

又有句古话: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这话听起来像发达了,一定要回乡显摆下,虽然表面上很多人是如此,但更深层次的是儿时共同的生活记忆,祖辈们的文化与血缘纽带,浓浓的乡情甚至乡愁是这些人群关注家乡,振兴家乡的内生动力。

弗洛伊德的研究,一个人六岁前的生活影响甚至决定着人生的走向,可见乡村对这十亿涉村人员的力量有多强。这无关利益,也无关荣誉,是血液铸就的这份情感,当然个别不认同的除外。村里天然有宗亲纽带,小学校友师生情谊的纽带,父老乡亲的纽带,在激活这些纽带的同时,重新弘扬乡土社会最宝贵的人情味和仁爱美德,正因为过去30年文化、经济、空间的割裂使其淡漠,才使得这股文化和情感纽带,绝地反击爆发出人伦之美的巨大力量。

欣喜的是,不少地方政府看到了这股力量对乡村振兴,民风改良,基层善治的作用,纷纷推动起新乡贤工程的建设,组建乡贤理事会,召开每年一度的乡贤恳谈会,甚至不远千里不惜成本来到北上广深找这些外出发达的乡贤。在这个互联网+时代,意味着联络不一定需要线下,甚至线下会造成社交压迫和时间紧张,比熟识更容易凝聚人心的是共同为一件有情怀,有理想的事业付出过努力,这是超越血缘、地缘的同志友谊。

什么样的事儿可以起到这个效果呢?与涉村人员、新乡贤一起共建能获得共同荣誉的事业,而不仅是共同利益。西点军校的校训中最突出的一条是honor—荣誉,为荣誉而共同奋斗的情谊是高粘性,强凝聚力的。

所以,如何四两拨千斤地激活政府、涉村人员、新乡贤、在村人员、媒体公众的共同荣誉感,是一门技术和智慧。


公益众筹+一村一史馆全面激活乡村的凝聚力纽带

看过白鹿原书或电视剧的朋友,不知道是否留心了情节中多次出现的一个场景。不管是村里天灾歉收,还是民风滑坡种植罂粟,甚至是田晓娥遇害被认为败坏风水,族长白嘉轩都会重修祠堂或者其它精神建筑,重振乡风、凝聚人心,尽管前科学时代有其迷信成份,但凝聚人心之后的确带来改变。

在当下科学为主导的时代背景,社会主义无神论的意识形态下,迷信是不可取的,但土地崇拜、历史崇拜却是一门宝贵的社会科学,慎终追远、民德归厚,这正是国家治理和社会治理现代化的追求,也符合马克思主义“人的全面发展”的思想指引。对于生我养我的乡村的历史崇拜和土地崇拜,是涉村人员和新乡贤们最深层的荣誉和责任。

所以一个以众筹共建的“村史馆”为入口的乡村凝聚力振兴,应运而生,随时代需要浮出水面。广大涉村人员和新乡贤通过互联网无阻隔地参与到这项荣誉共建中来,这里讲述他曾经度过幼年时村庄里的故事,地名,曾经出现过的乡贤,甚至影响一方乃至为国家做出过贡献的老家人,每一个参与的人都会引以自豪,都会为这样一件功德而留名感恩。

依托互联网的参与又让更多他们的朋友,社会媒体,政府,专家知识分子了解他的故乡,后续将引发一系列的裂变振兴,是我们都不敢设想的。事实也证明,在过去两年,我们通过村史馆这么一个个小小的共建项目,撬动起了乡村的自主振兴和持续振兴。


这样一个实现了自主振兴和持续振兴的村史馆,逐渐会延伸成为乡村儿童图书馆,老年活动中心,村民书画艺术中心等一系列文化公益职能,成为乡村版自生长的公益综合体,不能只有商业综合体,行政综合体,公益也应该可以找到他可持续的综合体模式,这在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先例。

或许又有人会提出这样的疑问,即便通过互联网+一村一史馆将广大涉村人员和新乡贤在虚拟的世界里连接起来了,但是身处北上广深的涉村人员还是不能深度地亲身参与进去。

对这个问题的解决得感谢便捷的高铁网络,有过农村生活经历的人,应该有这样的体会,隔壁乡的女孩子嫁到本村,或者自家外婆就是在隔壁乡的,而去一趟隔壁外婆家步行时间或许都在3-5个小时的路程,如果以当前省会城市为圆心,高铁通达到的3-5小时范围,会何其之广,未来从城市回一趟老家和小时候步行去一趟外婆家,本质上没什么差别。涉村人员和新乡贤对乡村振兴的深度参与只会越来越密切,而不是越来越困难。


写以上的文字,并非主观臆想,而是来自于过去几年通过互联网+新乡贤+村史馆的办法,有效实验和激活300余座村庄得出的经验,虽然各自有发展上的水平差异,但实现了广大涉村人员和新乡贤的参与通道,也相信未来会有更好的基于互联网线上线下的解决方案。

乡村全域振兴、自主振兴本质上是一次公共参与精神的振兴,凝聚力的振兴,人是发展的关键,人是组织里的动物,归属感,认同感,荣誉感,责任感应该是乡村振兴给我们这个民族最难得最大规模的一次训练,是通向国家治理和社会治理现代化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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